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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钉子县长”高德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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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滇西北。祖国西南边陲。中缅交界地。

  立冬,海拔4千米的高黎贡山垭口白雪皑皑,大雪封山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天麻麻亮,高德荣的“铁骑”突突突喘着“粗气”从独龙江峡谷谷底攀爬上来。垭口寒风呼号,似乎在祭奠厚厚落叶下的累累白骨——上世纪为独龙江人民运输物资的“国家马帮”中,无数骏马倒毙、长眠于此。

  挺进!挺进!今天,高德荣要到独龙江隧道掘进现场“督战”。

  38年来,垭口“鬼门关”,高德荣闯了无数回,颠废了三辆越野车,吓跑了八九个司机哥。38年来,从扫盲干事到独龙江乡长,从贡山县县长到怒江州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无论职务如何升迁,高德荣全心全意为独龙江、怒江人民谋福利图发展。38年来,他就像一枚钉子,钉在这片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上,钉在最需要他的父老乡亲中间,始终不负党恩,始终为民办事,始终不改本色。

  不当县长好多年,老百姓仍亲切称他“老县长”。

  一条路

  高黎贡山茫茫林海中,奔腾着碧玉般的独龙江。江畔繁衍生息着一个新中国成立后由原始社会“直过”到社会主义社会的民族。直到1952年,这个被外族称作“俅扒”的民族才有了自己的名字——独龙族。

  1954年出生于独龙江乡的高德荣几年前主动从州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退下来,带着老伴一头扎进全州发展最困难的独龙江乡。他现在的头衔是“州委独龙江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副组长”。

  顶着星辰出门,翻山越岭赶路,突然一个急刹车。原来,一块半人高的落石挡在路中央。“我来搬!”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老县长已跳下车冲到石头边。

  独龙江乡森林覆盖率98%,一年有300天下雨。雨多,泥石流就多,断枝落石随处可见。老高车上常备砍刀和铲子。如果好几辆车,他的车一定是“开路先锋”。

  一边贴着直冲云霄的高黎贡山,一边万丈深渊近在咫尺。这个1米6高的老县长,弯下腰,脸几乎贴着石面,拼上全身力气把石头推到路边。

  “山路太险,好多司机踩油门腿发抖不敢开,车上常备两个轮胎。”跟随老高10多年的藏族司机肖建生说。

  “独龙江隧道全长6.68公里。就差最后一公里了,胜利在望!本来一天能掘进五六米,现在下雨下雪减少到两三米。”高德荣沿着隧道细细检查一番说:“我们正在与风雪赛跑。隧道一通,将结束独龙江乡每年大雪封山半年的历史。”

  千百年来,每年12月到次年5月初的大雪封山,让独龙江与世隔绝。

  新中国成立前,独龙江人民处于父系氏族阶段,有的人尚在树上搭一种叫做“新阿当”的树屋栖身。出山,只能走没有路的“独龙天路”。

  1964年,在政府的大力帮扶下,一条人马驿道“脐带”般把独龙江乡和贡山县城连接起来。开山季里,“国家马帮”一袋一袋将粮食、种子、盐巴、药品等生活生产物资驮进独龙江乡。天气好,单程走5到7天。一旦雪季提前来到,超过10%的马匹走不出雪山。

  读小学时,高德荣每天早晚要走3个小时山路。打那时起,他就在心底“种”下梦想——为独龙族修路!领独龙人致富!

  1996年,时任贡山县县长的高德荣进京,使出浑身解数争取到修路资金。1999年,全长96.2公里的简易独龙江公路通车。

  2003年3月5日是高德荣49岁生日,时为全国人大代表的他在两会上大声疾呼“修缮独龙族公路”。次年,道路修缮后从县城到独龙江乡所需的时间由10小时减少到4小时。

  为了这条独龙乡同胞的生命通道、发展通道,“老县长梦想了一辈子,呼号了一辈子,奋斗了一辈子”。现在这枚“钉子”还在“盯着”隧道最后一公里的打通。

  是什么,让这位厅局级干部临退休还在山窝窝里“陀螺”般高速旋转?

  大山深处泥泞道路上深深浅浅的车辙和脚印在回答:共产党人植根群众、服务群众,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的如山使命使然;民族干部生于斯、长于斯,改变民族贫穷落后、带领同胞与全国人民一道奔小康的赤子情怀使然。

  一块表

  老县长总看表,就像“钉子上了发条”。

  这块“双狮”表是1987年老高应邀进京参加国庆观礼得的。多年来,它无声记录着老高为民办事、为民解忧的分分秒秒。

  “回乡后他还像以前一样忙,半夜回家倒在沙发上睡三四个小时,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又出门了。”老伴马秀英心疼地说。她能做的就是早晨比他起得更早,烤好玉米烧好茶水,让他饱饱暖暖地去忙。

  “表也老了,但越老跑得越快。”老县长的“高氏幽默”,把大家逗乐了。

  “它在催我多为民做事,活着时不为人民服务,群众不要你;死后,马克思也不要你。这样的党员干部没有归宿没有根,很可怜。”高德荣转而意味深长。

  老县长在与时间赛跑。他步履匆匆,生怕“钉子上锈”。

  去村民家看草果收成、到马库村巡视安居房和中缅小学建设、到巴坡听云南白药主要成分重楼种植技术培训、看敬老院有没有冬被……老县长随身带着中国地图和独龙江地图,每天去哪做什么,他都掐着表。

  “还有一分钟。”启程到下一站前,他会嗓门响亮地提醒司机。

  他心急心忧,独龙江美“步步惊艳”,交通不通“步步惊心”。目前乡里人均GDP只有千把块。他大声呐喊,独龙江人要争气,没点精神不行。每一分帮扶资金都是全国人民的血汗钱,等靠要的不帮扶,积极进取的有奖励!

  看到独都村小组斯莲花家收获1500斤草果收入5000多元,马库村70套80平方米的安居房拔地而起,村民到农技推广室学习,孤寡老人衣食无忧时,老县长咧嘴笑了。

  “生态产业化、产业生态化。种植草果、重楼,不会破坏现在美好的环境。环境是独龙人的‘绿色银行’。发展旅游,不文明的游客不欢迎。我们给每个游客发一帽子,写上文明两字。”老县长说着,独龙乡音在江边回荡。

  高德荣从独龙江来,回独龙江去。“钉”在独龙江畔,一钉就是38年。

  很多人想不通,他当年师范毕业可以在州里留校任教,为什么回穷乡僻壤?放着州人大敞亮的办公楼不待,为何偏偏把办公室建在高原山谷中、施工现场上、百姓火塘边?

  老高朴实无华却又金子般发光的话语里藏着答案——

  “不到基层不到一线,老百姓需要什么,愿望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当干部不务实,指挥棒就成了‘搅屎棍’。”

  “一大堆计划不如为群众办一件实事。”

  “官当得再大,如果自己的同胞还穷得衣服都穿不起,别人照样会笑话你。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2020年独龙江人和全国人民一起建成全面小康。”

  一面镜

  践行群众路线,高德荣是面“活镜子”。

  采访高德荣,是跟他一起从州,到县、乡再到村,一路“下沉”的过程。

  “有时到昆明开会,上午11点开完,饭都不吃,啃两口洋芋就往回赶。前7个小时一路奔西到州里,后7个小时沿着波涛汹涌的怒江大峡谷一路向北挺进独龙江。凌晨2点才能到。”肖建生说:“他离不开这里的百姓。”

  采访高德荣,如果不用心,你会“找不着”“跟不上”“熬不过”。

  如果贪睡,六点钟不起床,你会一整天都找不着他;如果胆怯,崇山峻岭间你只能眼巴巴望着他的“铁骑”兴叹;如果疲惫,你将错过深夜晚归的老县长“文思泉涌”论未来。

  这位独龙族最大的“官”,长年一身行头,里外三件。凉了加一件,热了减一件。

  贴身是件白色短袖衬衣,中间是独龙族七彩竖条小马褂,外面套着藏青色西服,左胸前别着一面小国旗。西服洗得发白,衬着国旗愈加鲜艳。

  阅读他,请到他的“千脚别墅”里来,火塘边烤烤,大通铺上挤挤。

  “别墅”是老高用上千根木条支起、用竹篾“编”成的生产培训基地。四周长满草果、重楼、石斛、红豆杉……。2007年以来,老高先是自己钻研,然后把草果、养蜂等生产技术传授给村民,引领他们致富。

  体会他,会发现他甘心做怒江人民的儿子,常常顾不上自己的儿女。

  “我结婚他丢下一句‘不能以我的名义请人’连面都没露。我们一家人8年没有吃团圆饭了。”女儿高迎春说着,哽咽了。

  “我毕业考公务员连续两年没考上。人家说,让你爸爸打个招呼就行。可我连说都不敢说。他不是为儿女走后门的人。”儿子高黎明说。

  在儿女看来,他是一心为公的“铁公鸡”。在乡亲眼里,他是贴心人、领路人。

  “这么多年我只见他哭过一次。那时他在完小任教,我负责乡里物资调配。他看不过学生身体太差,冲进办公室叫我多给些肉,边说边抹泪。”相识30多年的老友赵学煌说。

  傈僳族村民王丽萍身有残疾,一家生活困难。老高时常要给这家捎点米油。“那年我女儿面临辍学,幸亏高县长帮教学费,还鼓励她好好读书。谈得晚了,他打了个薄薄的地铺就睡下了。当时根本不知道他是县长。”王丽萍说。

  “他对到独龙江工作的人特别挂心。那年冬天大雪漫天,眼看就要封山了,新招聘的16名教师和医生急需入乡。老高闻讯立刻决定护送他们。一路上,重感冒中的他不知多少次下车用手刨雪开路,眉毛胡子全白了。”老部下稳宜金说。

  当干部,能不能走群众路线,要看对群众有没有割不断、实实在在的感情。

  老县长一心为民一身清廉。他对群众的情感,来自独龙族的血脉相连,源自共产党人的信仰担当。

  “一根根溜索/一道道彩虹/连接着峡谷人美好向往/今天有梦想/明天有希望……”老县长的“篱笆别墅”里传出激情澎湃的《大怒江》。人们围坐在火塘边。老高煮起“吓啦”(包谷酒炖鸡)给学员喝,和大家切磋种植技术,憧憬美好未来。

  乡亲们说,他是独龙族的“头人”。他却说,独龙族父老兄弟姐妹是平等的,没有“头人”。如果有,那就是共产党。

  这就是我们的“钉子县长”!

  个头虽小,巍巍如山。(记者 余晓洁)

发布时间:2013年11月10日 15:47 来源:新华网 编辑:秦越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