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记“中国好人”顾哲

顾哲在服务窗口。

　　“纵使世纪轮回，我仍愿做一名普通的国土人，继续耕种这方热土……”

　　江苏省无锡市国土资源局锡山分局办公大楼206房间，至今依然保持着旧貌：角落里的书柜中，整整齐齐码放着地籍管理的专业书籍和图纸资料；办公桌上，那株郁郁葱葱的绿萝边，一撂“锡山区国土资源数据中心”业务建设相关图件，静静地摊开着，似乎仍在等待着主人的审阅；桌上的电脑，擦拭得一尘不染，点击鼠标，显示屏会显示，电脑硬盘里满满几个T的容量全部装满了锡山国土的大数据信息，而如此多的海量数据，以文件夹的形式被一一归类，结构清晰，条目清爽，一看便知电脑的主人对它们的熟稔和热爱……

　　这是顾哲生前工作过的地方，而今它将作为一方“净地”被保留下来。锡山分局党委决定将顾哲的办公室给予保留。在未来的岁月里，顾哲的工作牌将一直闪亮在锡山国土人面前，顾哲并没有因故去而远离，他一直都跟大家在一起奋战……

　　2015年9月2日上午9时30分，因积劳成疾身患晚期肝癌和肺癌，在医院抗争了仅仅6天之后，年仅38岁的江苏省无锡市国土资源局锡山分局地籍科副科长顾哲，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未能亲眼见证日夜为之奋斗的“锡山国土资源数据服务中心”正式建成运行，以卓越的性能彰显“无锡速度”。

　　斯人已逝，长歌当哭。如今，宽敞的锡北大街上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人们心底里仍不习惯于接受顾哲的离去——每到傍晚，女儿都会习惯性地站在楼道里，痴痴地等着爸爸回家；遇到难题，一直与顾哲坐对桌的地籍科科长虞卫峰，忍不住张口就想找他商量问题；遇到棘手的任务，副局长胡中华还是习惯性地抓起电话，直接拨通顾哲的号码……

　　如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天际，顾哲，用短暂的生命忠实践行了一名优秀共产党员的使命和担当。平凡的顾哲，因此得到了人们的无限敬仰——2015年12月，顾哲被评为“江苏好人”和“中国好人”。此前，顾哲还被无锡市国土资源局追认为优秀共产党员，被江苏省国土资源厅追记二等功。在“三严三实”和“两学一做”学习教育中，厅党组在全省国土资源系统发出号召，进一步学习宣传顾哲同志先进事迹。

　　在锡北乡亲们眼中，他是“活地图”

　　顾哲毕业于南京理工大学，2003年8月进入锡北国土资源所工作，2007年开始负责土地登记业务。

　　土地登记工作，政策性强、专业要求高，这对年青的顾哲是个考验。但他身上有一股子“钻”劲儿，任何困难都难不倒他。与顾哲共事多年的地籍科副科长宋晓媛回忆，当时锡北镇积压了一批两三年来的宅基地使用权登记材料，足有三四百份。“就算是业务能手，也得花很长时间来完成，更别说里面还掺杂了历史遗留问题，纠葛很多。”

　　顾哲当时是新手，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困难推给其他同事，但他没有。他一边向老同志请教，一边主动联系群众，一户户踏勘。

　　正值八月酷暑，室外最高温度近40摄氏度，坐着不动都是一身汗，更别说顶着烈日走村串户了。那时所里只有一台公车，常常安排不过来，顾哲就开着自己的车和同事们一起赶到现场，有的村子只有土路，汽车开不进去，他们就背着测量工具步行进村。四百多户人家，村村不落，顾哲每天几身汗，硬是全部踏勘了一遍。这还不算，每天回到所里已是深更半夜，他连澡都顾不上洗，就开始整理资料。

　　顾哲的皮肤本来白白净净，两个多月后，晒得乌黑。有同事开玩笑：“你咋不抹点防晒霜？这风吹日晒的，对不起这张脸啊！”他一点不在乎：“这肤色多健康啊。”

　　本该至少一年才能完成的工作量，以顾哲为主力，所里只用了两个多月时间，就把几百户人家的宗地资料全部调查清楚了，大多都拿到了土地证书，让一直压在老百姓心头的石头落了地。此前，锡北所一年才能发土地证书160本左右，还经常有群众因不满土地登记而上访。那一年，锡北所来了顾哲，锡北镇宅基地证书发放数量一下子超过2000本，是前一年的13倍！在锡山一时传为美谈。

　　凭着这股子“钻”劲儿，在锡北镇工作的8年里，顾哲跑遍了那里的山山水水、沟沟坎坎，锡北的土地规划和现状两张图就像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他对每个地块都了如指掌，大家称他为锡北的“活地图”。

　　安镇中心所的王雨花是顾哲当年带出来的徒弟，她回忆：“那会儿，随便说个企业或者村组，他都能在地图上精准地指出所在位置。有人来问一个地块，他马上能准确对上号，说出具体位置和土地情况，根本不用翻图纸。”

　　凭着这股子“钻”劲儿，年轻的顾哲很快成了同事心中的“专家”。他刚参加工作不久，土地调查和日常地籍管理工作全面使用了Arcgis软件。这是个英文软件，刚开始，别说锡北所，就是分局机关也几乎无人会用。顾哲的英文也不好，但他偏不服气，非得啃下这块硬骨头。

　　白天工作忙，他就利用用业余时间和晚上，上网搜索资料，用翻译软件学习各种功能名词，有时碰到难题搞不懂，晚上10点多他还会打电话“骚扰”同事。

　　“他经常会半夜打电话叫醒我，为了一个技术难题，两个大男人一聊就是个把小时。”同事周惠说。就这样没过多久，顾哲不但全面掌握了这个软件在土地管理应用方面的使用方法，还悟出了一套与CAD软件之间浅显易懂的土地坐标转换方法。

　　因为精通业务，对信息化也有深入钻研，2012年7月锡山分局筹建国土资源数据服务中心时，顾哲被调到分局地籍科，成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一直到去世前，他把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数据中心的建设上。

　　建设数据中心，是为了改变家底不清、服务不够精准的弊端，工程前期包括两项大规模的土地调查——全域建设用地细化调查和工业用地调查。顾哲在调查工作流程设计、数据采集、建库等工作中，都发挥了顶梁柱的作用。

　　由于是新鲜事物，省内甚至国内都无经验可循，数据中心建设遇到的困难不计其数。例如，在村庄土地调查中，要分清村庄内房屋、通道、坑塘、绿地等土地的具体构成，这在此前从未有过。顾哲硬是和同事们连夜研究出技术方法，用一周时间就将全区村庄内的土地分析得一清二楚，为今后新农村建设和房屋拆迁提供了精准数据。

　　顾哲常说：“我们多花3个小时优化调查流程，地籍员就能提前三天完成任务。”循着这一思路，顾哲和同事们在类似的数据组织、软件功能和调查方法的创新上，不断地琢磨、摸索，一共进行了38项流程优化，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在工业用地调查中，锡山区仅用时3个月就全面完成了数据采集和建库任务，这是其他市(区)用时的1/3。而这其中大量创造性工作的完成，顾哲拼的是八小时内外、几乎生命中的全部。

　　顾哲去世后，人们在他办公桌上找到一摞摞外卖单；在他的朋友圈里，他晒得最多的是下基层的照片。胡中华告诉记者，顾哲走后，根据他保存的盒饭票据计算，2015年前9个月，他整整吃了160份盒饭，还不包括他吃的自费外卖。女儿为此曾一肚子怨气：“爸爸宁愿吃加班饭，也不陪我吃饭！”

　　在分局里，顾哲每天下班都是最晚的；每逢周末和节假日，十有八九都能看到他的车停在单位。连门卫师傅都习以为常：“晚上要是看到大楼里有办公室还亮着灯，一准儿是顾科长还在。”有同事问顾哲，这种干法，累不累？他学着周星驰的口吻说：“加班嘛，加着加着也就习惯了。”

　　数据中心，就像顾哲的孩子一样，在他的精心培育下渐渐成长。2015年8月19日，无锡市国土资源信息化工作现场会在锡山召开。其实一个月前，顾哲就时常感到腹部胀痛，细心的同事也发现他多了个习惯，时不时会将左拳放在办公桌边，顶着腹部。那天的现场会上，顾哲代表锡山分局作了“锡山国土资源数据中心”的精彩演示。演示结束后，他却再也挺不住了……当同事在汽车里找到他时，发现他脸色蜡黄、大汗淋漓、极度疲倦，座位上渗出一大摊汗水。

　　8月28日，顾哲住进了医院，精神已明显不济，讲话也没什么力气了，但他对工作还是念念不忘。在病床上，他用电话和同事探讨工作上的事情；当同事来医院看他，一说起工作，他整个人就立马兴奋了起来，好像什么疼痛也没有了，整个人变得富有活力、神采奕奕。医生对他的表现也感到诧异：“难道他没感觉吗？怎么能坚持这么久？！”回忆起那个场景，妻子陈筱雅泪如雨下：“是工作中的这股‘冲’劲儿，让他回到了热爱的工作岗位，让他暂时忘了身体上的疼痛……”

　　在百姓心目中，他是最受敬重的共产党员和国土干部

　　锡北所的同事，始终忘不掉顾哲对百姓那“千般好”。

　　当时，为了发好每一本土地证书，顾哲要一户一户主动联系老百姓。一接通电话，往往先要听对方发一通大嗓门牢骚，有时耳朵都被刺得嗡嗡响。他总是很耐心，捧着电话机认认真真地听，也不急着作解释，待对方发完牢骚，声音有些平和了才做解释工作。再有意见的群众，听他一解释，下边的对话都是和风细雨了。几百来户的资料审核，顾哲有一段时间打电话打得嗓子都哑了。

　　到了发证前实地测量、邻宗地人员签字的阶段，顾哲经常要顶着毒日头在老百姓家门口一等就是老半天，有时几个小时才把人等来。一见面，顾哲从不气恼，反还笑呵呵地迎上前说：“麻烦您了，让您这么热的天赶来赶去。”多少次，老乡们都感动了，本来有意见的，转而就烟消云散、笑脸相迎了。多少个村庄，多少个农家，他就是这样以他的谦逊和热情，一个个上门服务，温暖了无数老百姓的心。

　　锡山区锡北镇光明村党总支书记辛红伟，至今难忘一件往事。2012年，他刚上任没多久，就遇到有村民反映自家老宅土地证拖了很长时间没办好的问题。他请顾哲帮忙想办法，顾哲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在电话里叮嘱：“请这位村民带好材料到国土所窗口找我，如政策许可，我一定协调办好。”

　　在窗口，顾哲接收到村民提供的报件，却发现缺了很多材料，这些材料大多保存在不同的部门，加上1998年换证时，漏发了证书，很多材料一时很难找到。当了解到那位村民住在无锡城区，老宅在乡下，上班又在新区，来回交通需要两个多小时，很不方便，顾哲没有犹豫，便决定自己到相关部门收集材料。他自己前前后后跑了两三趟，一个星期后，那位村民拿到了土地证书，他拉着顾哲的手不停地说：“师傅，谢谢，谢谢！”

　　王雨花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她在窗口办宅基地证书，由于问题复杂，时间拖得稍稍长了点，来办证的老伯伯有些着急。细心的顾哲发现了这一情形，不声不响地走过来，先小声安慰徒弟，让小王沉住气、专心做事，又随手倒了杯热水，给老人家递过去。

　　“老伯伯啊，不好意思了，先喝杯水，你的这个情况有点复杂，还要再等等。”

　　“我急着用证啊，等不及呀！”老同志很不耐烦。

　　顾哲耐心地解释：“老伯伯，这个土地证很重要的，是你房子的法律身份，不可以有差错。我们办慢点是为了不出错。”

　　老人家听他和颜悦色的解释，脸色立刻阴转晴， “哦，你们是为我负责，看我瞎着急，那我再等一会儿，你们一定要给我办办仔细了！”

　　办完证后送走老人家，徒弟心悦诚服地向顾哲取经，“师傅，这里究竟有什么门道，让你能这么应对自如？”顾哲说：“门道就是真心、用心和热心呗。我们平常跟老百姓打交道最多，有人说老百姓难弄，我说老百姓的事不难做！为什么呢？因为你只要把老百姓的事当成自己的事，用心办好了，他们就会认可你了。在他们面前，我们的姿态要低一点，再低一点，态度呢和善点，再和善点，他们就会理解你，包容你了，我们和群众之间就没有沟通不了的事了。”

　　顾哲对百姓的千般好，从不希求回报。相反地，他始终以一名共产党员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始终严于律己、保持本色，从不接受服务对象吃请，从不收取“好处”。

　　2008年，锡北镇八士村有位老教师，因办土地证涉及历史遗留问题，手续非常繁琐。顾哲为了不让这位老教师跑冤枉路，来回奔波十几次，及时让他拿到了证书。事后，这位老教师拿着两条烟特地到所里来感谢顾哲，见他人不在，放下就走了。后来，顾哲将情况报告所长后，连夜赶到老教师家里退回了香烟。

　　工业用地调查给锡北镇每年增加土地使用税近400万元，各行政村增加建设用地租赁收入少的几万元，多的达几十万元，镇党委、政府领导都为顾哲竖起大拇指，夸他不简单。一些企业出于自身利益考虑，也想跟顾哲拉近关系。但面对各种诱惑，顾哲从来没有动摇，始终保持一身正气、清清白白的形象。一家企业在他和同事上门丈量时送了条香烟，顾哲坚决回绝， “你把我们共产党干部都看成什么人？”然后他又说：“请放心，我们会实事求是的。”

　　因为顾哲出了名的认真负责，他所监督实施的土地整治项目被誉为“免检品”。顾哲对土地整治中的各种“好处”，也有着天然的“免疫力”。

　　一次，顾哲和同事一起下乡去看土地整治项目进度，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水都没有喝一口，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陪同的村干部建议中午一起吃个便饭，顾哲却执意不从，婉言谢绝了。回来的路上他跟同事说，“以前有位老所长跟我说过两句话，要‘踏踏实实做事，干干净净做人’。我们平时下基层一定要遵守纪律，不能随便在村里吃饭。别以为在村里吃个便饭无关紧要，但多少人就是在这无关紧要的事中，踏出了第一步，终成大错，我们要为国土资源部门的形象负责。”

　　在同事心目中，他是一个“一心为别人着想的人”

　　在同事和朋友圈中，顾哲的人缘很好，不仅因为他是远近闻名的业务能手，还因为他是一个“一心为别人着想的人”。

　　胡中华告诉记者，在顾哲的带动和影响下，锡山国土系统形成了浓厚的学习比拼氛围，许多新踏上地籍管理岗位的同事向他求教，他总是有求必应。“不论是Arcgis软件技术问题，还是其他业务问题，哪怕工作再忙，他都会抽出空来，深入浅出地讲解，直到同事们听懂为止。”

　　他甚至主动牺牲周末休息时间，到十几公里外的羊尖等国土所进行现场授课，把自己总结出来的业务知识和计算机知识无偿教给兄弟所的同事们。2012年调到分局以后，他先后组织了四期软件操作培训，把自己辛苦摸索出来的技能倾囊相授。

　　在锡北镇光明村党总支书记辛红伟眼中，顾哲也是个一心为朋友着想的哥们儿。他在锡北镇农办工作多年，常与顾哲打交道。

　　那是2012年9月的一个星期五，辛红伟打电话给顾哲，想让他帮忙打印一份光明村地类图。当时，他还不知道顾哲已调到分局，打印这份地图，顾哲得专门跑回来。但顾哲没推脱，只说正在忙，得第二天才能送来。周六早上8时多，他拿着图纸早早就等在了村委会门口。

　　“那天，我看他很憔悴，直冒虚汗，问他是不是病了？他说没有，只是工作太忙，休息不好。”想起这些，辛红伟一直很后悔，“他那时肯定已经生病了。我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就在这一年，总投资达80亿元的联东U谷项目落户锡北镇。如此庞大的项目，所有土地审批事务只用两个多月就全部完成，创造了“无锡速度”，连投资方都惊讶不已。“这要耗费顾哲多少心血和汗水啊！”锡北镇副镇长陆敏方很感慨。

　　顾哲家里并不富裕，爱人是中学教师，两个人都靠工资吃饭。平时，两口子生活很节俭，一起看场电影就算奢侈的享受了。每次体检, 他有些指标都不正常，应该常去复检，他却舍不得花这个钱。但为了工作，“小气”的顾哲却特别“大方”。

　　2012年底，锡山分局集体土地所有权登记工作开始，顾哲负责与外聘作业队伍一道进行权属调查，少不了出差下乡，实地踏勘。

　　一般早上8时，他就带着作业队伍出发了。“还没上班怎么就出发了？”虞卫峰问他。他说：“地方远，早点去能多干点活儿。”

　　那段时间，他常开私家车去踏勘。那时的汽油将近8元钱一升，一天下来，他搭进去的油费就得上百元。虞卫峰问他：“为啥不申请公车？”他却说：“自己开车方便，要是突然有情况，可以直接开去。”

　　北京中天博地科技职员余利峰所在的公司是作业队伍之一，三年的相处，他和顾哲成了哥们儿。工业用地调查快要结束的时候，顾哲发现了一个问题，因为不属于余利峰公司的业务范围，大伙都准备收工回家了。顾哲也觉得让兄弟们加班不好意思，就自掏腰包，硬拉着大家去吃了小龙虾。说着说着，余利峰的眼圈红了：“他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陪家人的时间多多了。每次看到顾哥手机里那张跟嫂子、女儿还有同事们排队去吃阿贵烧卖的照片，眼泪就总是不听话地往上涌。”

　　8月22日，星期六，早上7点多，顾哲在朋友圈里发了张和作业队员一起吃早餐的照片，下面留言写着“加班，必须早起！”。有同事留言： “小心三高！”他开心地回复：“我才120斤，会三高吗？”谁也不曾想到，这竟然是顾哲人生中最后的一条微信留言……

　　9月4日，在医院里，妻子在病床前迎来一拨又一拨自发赶来为顾哲送上最后一程的同事。所有的不舍和眷恋，化作一双双婆娑泪眼。陈筱雅突然明白了，自己最亲爱的人为什么没有时间关心、照顾家里，是因为他把国土资源事业融入了他的生活，放进了他人生的追求。单位成了他最热爱的家，同事们都是他的好兄弟、好姐妹。

　　顾哲在他的日记本中写道：“纵使世纪轮回，没有指望收获，我仍愿做一名普通的国土人，继续耕种这方热土！”

　　今天，顾哲昔日工作的办公室依旧保留着原貌。“这象征着一座精神丰碑，为了永不逝去的纪念，我们要把它作为‘无锡精神’永远留存、一代代传下去。”无锡市国土资源局党委书记、局长吴春林说。

　　在女儿妻子心中，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一心为别人着想，却对家人满怀愧疚——顾哲答应带女儿去北京看天安门的承诺，在他有生之年却没有机会兑现。

　　顾哲女儿叫顾怡悦，今年上小学四年级。女儿自上学后，就一直想去北京看天安门，但顾哲实在太忙，每年都答应，每年都抽不出时间。工作十几年来，他从没休过年假。

　　去年8月20日那天晚上，顾哲跟妻子商量，市局现场会圆满结束，正好有时间休假。妻子乐开了花：“正好可以带孩子去北京，完成她的小心愿。”但这趟旅行，最终还是没能成行。

　　那时，顾哲的身体已经无法承担长途旅行的劳累，他思量再三，提议就近去宜兴玩。女儿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但难得有爸爸陪着，仍然非常高兴，在家里蹦蹦跳跳，饭都多吃了一碗，还跑到爷爷那，打电话给外公、外婆，说爸爸要带她去宜兴玩。

　　在孩子的心里，爸爸就是天，爸爸就是快乐的源泉，爸爸就是无尽的荣耀……

　　也许觉得亏欠家人的太多，从宜兴回家后，顾哲拉着妻子去超市买鱼，说想烧他最拿手的糖醋带鱼和红烧鱼给女儿吃。他烧的鱼，是女儿的最爱，但上次吃，已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还没出家门，他实在挺不住了，要妻子送他去医院。在妻子的印象中，这是第一次。临走前，他拉着女儿的小手说：“去看会儿电视，爸爸妈妈出去一下就回来。”女儿撒娇地说：“爸爸我等你回来，今天我要吃你烧的鱼。”

　　谁知道这一别，竟成诀别。住院期间，妻子问他几次，要不要把女儿带来。他没同意：“医院病菌太多，对孩子不好。”在他心里，只想着工作还没做完，也许第二天身体就好了。他不曾去想，死神正朝他疯狂扑来。

　　9月2日凌晨2点多，在病房淡淡的光线里，他自知时日不多，在昏迷前，用尽全身力气对妻子说：“照顾好……女儿……”这是他弥留之际的最后一句话。女儿才只有10岁，他答应女儿的好多事情，还没有兑现。他无法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在他的心里，最想念的是女儿，最放不下的还是家人。

　　9月4日那天，陈筱雅最后一次为顾哲整理衣服，她抚摸着丈夫的脸，对他说：“顾哲，大家都来看你了，你安心走吧。是你的付出、你的为人，得到了领导和同事们的认可，你天生就是为国土资源事业而生的人，谢谢上天让我遇到你这样一个有担当的丈夫，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这辈子很值了！等女儿懂事了，我会告诉她，她有一个特别优秀的好爸爸……”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妻子喃喃低语，泪眼婆娑。一切浸透着时光痕迹的什物，都原封不动地摆在那儿。家里唯一多的，是客厅里摆着的顾哲微笑着的遗像。